久违了，兴安大集

王润清

自新冠疫情宅在家中两个多月以来，心里总在惦念着我常去的光明早市和小营晚市。解禁后我最先去的是光明市场，但连续去了两个早晨，都因为减少聚集而没有开市。同样，小营市场也没开市。心想，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啊，有这个必要吗？后来听说兴安大集开市了，每月逢3、6、9是兴安大集日。今天是4月26日，吃过早饭，我坐11路公交车兴冲冲直奔兴安大集而来。

到了兴安，我随着涌动的人流步入市场。哇！还是从前熙熙攘攘，热闹非凡的样子！此时，久居家中的我心情格外开朗并顿时来了精神，油然生出要把整个集市的各个角落都逛个遍的念头。

因为疫情尚未结束，人人都带着口罩。有的人带着医用手术口罩，有的人带着冬天里防冻的口罩，还有一些人带着夏天防晒的口罩。薄的，厚的，颜色各异的，干净的，有污斑的，五花八门。戴的样式也略有不同，有覆盖型的，有半遮型的，还有兜下巴型的。但无论怎么个戴法，似乎都不影响市场的特有氛围。喇叭和人工的叫卖声此起彼伏，攒动的人流中不时有人停下来打探物品的价钱，讨价还价，买卖成交，一切都在顺顺当当地进行着。

我沿着市场中心主道慢移，打量着卖家的物品和品相。主道两边多是卖日杂的和日用的。有调料，小食品，熟食，间或有鸡、鸭、鹅蛋。排在后面的，有卖猪、牛、羊、狗肉的，还有活鸡活鱼以及一蹦好高的小河虾的。再往前，就是一铺挨着一铺卖首饰和服装及床上用品的。

在偌大的市场里我仿佛分不清东南西北，迷离懵懂便走进了卖树苗和花苗及菜苗的场地。西红柿、辣椒、黄瓜、茄子等各种苗栽绿莹莹摆放在塑料筐里。大大小小的葡萄树苗和樱桃树苗，还有我根本就叫不上名的各种树苗。牡丹、芍药、百合、风信子等各种花苗花根令人目不暇接，还有我曾经当作蓝莓苗买的假蓝莓树苗，如今依然有人在狂甩狂卖。在旁边的火鹤、凤梨及各种鲜花的映衬下，我越发觉得假蓝莓树苗的兜售者的嘴脸在不断地歪斜着，扭曲着。真的是“林子旧了，新鸟犹在”。我带着沮丧的情绪很快离开了这里，转而来到了卖水果的场地。这里有红里透紫的车厘子和黄黄绿绿的大芒果小芒果，一车又一车熬过冬储的苹果梨，鲜红欲滴的圣女果和黄澄澄的橘子和丑橘，以及各式各样的苹果、葡萄及大小草莓和黑得透亮的桑葚等等。真是一个好大的水果世界！而价格又远远低于市内各个超市，每个水果摊前都挤满了顾客。看到这种情景，刚才的情绪变得好多了。

拐过一条路，进入了蔬菜市场。在这里，一大部分人是菜商，另一部分人则是当地农民。在当地农民摆的地摊前，尽是土豆、萝卜、毛葱、圆葱、白菜、大葱等一些普通菜。而且这些菜都贱得出奇。我在一堆圆葱前蹲下，捡了四个，一元钱成交。站起的刹那间，我看见不远处一位老太太守着一小堆待卖的婆婆丁。老人看上去虽只有六十多岁，可她的满目沧桑，尤其那一双似榆树皮的双手却告诉了我，那一棵棵婆婆丁她是怎样把它挖回来，又一棵棵摘干净的。就这一斤多的婆婆丁，她自己舍不得吃也要拿到市场上换几个钱。虽然我不清楚她的家境，但我知道她需要这几个钱去添补家用。于是我缓缓地走近她，问：“婆婆丁多少钱一斤？”她突然两眼放光，回答我：“五元”。我跟她说：“你称一称有多少，我都要了。”她忙不迭地拿起破旧的老式盘秤一称，刚好一斤三两。她说：“你给我六元钱就行了。”我放到她手里七元钱说：“不用找了”。老人千恩万谢地执意想从衣兜里掏五角钱，但最后还是歉意地向我笑了笑。我跟她说，你这婆婆丁太贱了，是我捡了大便宜了！老人看我非常开心，她也开心地笑了。这时我看到她挺了挺不算太直的腰身慢慢地离开了菜市场。望着她的背影，我觉得手拎的一斤三两婆婆丁太沉重了，沉重得我竟迈不动脚步。

不知不觉，天下起了雨。那些商家纷纷撑起了大雨伞，而那些菜农们则各个淋在雨中，急急地喊着叫着，“贱卖、贱卖”！此时，我犹感无力帮助他们售罄地摊上的蔬菜，只能戚戚然离开市场，回家。

     2020年4月26日于延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