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工民俗产品为何市场难觅

作者：记者 程 竹

2013年01月18日  来源：中国文化报  

　　进入腊月，年味渐浓。宫灯、对鱼、小鞭炮挂件、串灯、中国结、花生辣椒、福字、对联、绒布剪纸、贴画等耀眼的“中国红”年俗文化产品将北京金五星百货批发市场第三区映衬得格外喜庆。各大小批发市场里的同类商品区域也是同样景象，但只要稍微留意一下，就不难发现，摊位上，工业化生产出来的民俗产品虽然印刷、制作不无精致，但普遍样式雷同，手工剪纸、木刻福字、年画、门神等传统民俗产品难见身影。

　　人们图方便购买印刷品

　　“现在的民俗产品在材料运用和制作方法上都十分讲究。”摊位老板汪群指着一副印刷品春联告诉记者，市场上售卖的春联样式有“UV”、烫金、金箔纸，每副春联的售价按档次不同，一般从5元到30元不等。大多数人购买印刷品春联，主要图的是方便、快捷。

　　在另一个摊位，正在购买春联的市民郝先生告诉记者，以前都是自己写春联、福字和做灯笼，可这几年因为工作忙，过春节还要备其他的年货，事情一多就懒得动手做了，在市场上选购一些印刷品，既方便又省事。

　　市民姜先生的3个孩子都在企业上班。随着春节的临近，企业印刷了一些春联、福字免费发放给职工。姜先生说，虽然发放的春联、福字、贴纸上印有企业名称，但毕竟设计和印刷都很精美，还省去了买春联的麻烦。

　　正如记者在批发市场上所见，尽管各种印刷精美的民俗产品比比皆是，但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传统的手工民俗产品。

　　传统手工民俗产品哪去了

　　某单位退休职工黄先生在北京天意批发市场逛了一大圈，也没发现一副手写的春联。为了买几副手写的春联，黄先生又来到金五星批发市场寻找，但结果仍令他失望。

　　黄先生说，如今北京街面上已看不到摆摊写春联的情景了，似乎手写春联淡出了人们的视野，到处卖的是印刷品春联。黄先生说，老百姓最看重的节日就是春节，红灯笼一挂，春联一贴，年味就出来了。家门上的春联、福字是一家人一年的心愿，他一直喜欢贴传统的手写“红对子”，可近年来，市场上卖的都是印刷品春联，字体、内容年年都差不多，家家贴的几乎一个样。

　　记者了解到，虽然大多数市民买印刷的工业化民俗产品图的是方便，但如果市场上有手工制作的民俗产品，不少人还是会专门购买。

　　在王府井大街的北京工美大厦二层“北京礼物”柜台前，记者找到了手工剪纸和中国结等民俗产品。售货员告诉记者，这些手工剪纸均出自名家之手，购买的人大多是国内外的游客，带回家留作纪念。在这个不大的手工剪纸柜台里，产品价格从40元到1000元不等，剪纸有放在相框里的，有用挂轴装裱的，还有做成明信片的，将剪纸艺术的魅力充分展现。

　　在中国结专柜，记者看到，用桃木、红木、漆器装饰的中国结精致大气，但价格不菲，一只钥匙扣中国结售价就要300元。柜台经理说：“这些都是纯手工编制，每个样式都独一无二，价格虽贵，可一分钱一分货啊！”

　　无论是手工剪纸还是中国结，无不凝结着人们对生活的美好祝愿。但原本与大众生活息息相关的手工艺品华丽转身为高价位、包装精美的礼品时，它们似乎离人们越来越远了。

　　保护有了，市场待开拓

　　在民俗专家张勃看来，近年来对非遗保护的重视，使得人们更加关注生活中传统文化的回归和相关产品的生产性保护，但一些片面的“产业开发”的做法偏离了人们的生活，值得商榷。传统手工民俗产品因价格昂贵，造成市场销售的瓶颈。由于传统手工制作工艺的生产周期长，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，且产量少，难以满足市场需求。而利用电脑激光技术生产的民俗产品成本非常低，令手工民俗产品望尘莫及。这就形成了一个市场缺口，为机器制作的多样化民俗产品提供了机会。

　　购买年货的郝先生说：“手工民俗产品做工讲究，具有观赏性和艺术性，但过年买一个剪纸要300元、中国结1000元，而在批发市场100元钱就能把对联、福字、剪纸等民俗产品都置办齐了。”

　　“现在看来，传统手工艺品作为旅游用品，市场前景并不是很好，毕竟手工制作成本很高，又不是生活必需品。”张勃坦率地说，凡是可以被市场利用的又具有特定时效性的民俗产品，大家更希望买一些廉价的东西。

　　汪群给记者算了一笔账：“用机器制作的绒布剪纸成本0.1元，零售价可卖到4元，就算卖2元也可赚到1.9元。而像木版年画、手工剪纸这些耗费人工和精力的手工民俗产品，进货最便宜的也要20元。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，哪个好卖，我们就进哪个，货尽量不积压到明年。像印刷品福字和对联，今年卖不出去明年还可继续卖，一些有特色但成本高价格贵不好卖的产品就承受不起了。”

　　专家建议回归“生活性保护”

　　“电脑印刷福字、立体贴画、塑膜剪纸……都是民俗产品的新兵，也在传承民俗文化，是好事，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。”张勃认为，市场是无法忽视的传承渠道，民俗手工产品的生存土壤需要培育。这些手工民俗产品是传统节日形象表达的载体，它们不仅仅是物件，经过长期的传统沿袭和发展，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民族符号，代表着民族共同的思维方式、价值观念和审美境界。这与工业化大量生产的民俗“复制品”所寄托的情感不同。而目前，人们对民俗手工艺品的自觉传承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，民俗专家们还要深入研究。

　　张勃表示，发扬民俗文化，应提倡自己动手去做。培养人群可锁定幼儿园及中小学校的老师、孩子、家长等。研究民俗的机构可到幼儿园和学校开设普及民俗文化教育的讲座，帮助大家从手工民俗作品中了解我们的民俗文化、体会充满历史感的文化内涵。原创作品最具有启发性，对于培养少年儿童最初的民族审美情趣有极大的影响。

　　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分党组书记、驻会副主席罗杨建议，手工民俗作品不能只是放在玻璃罩里陈设售卖，在做好生产性保护之外，更应回归“生活性保护”。保护手工民俗产品除了关心重视传承人，还应让更多人参与进来，成为民俗文化的传播者。要在生产性保护的基础上实现“生活性保护”，让精工细作的艺术品真正成为适销对路的市场化商品，需要对工艺和市场进行深入细致地研究，这不仅是手工民俗产品拓展市场的基础工作，也是保护和传承我国民俗文化的重要一课。